一些乡村学校为何陷入孤岛化困局？

一些乡村学校为何陷入孤岛化困局(kùnjú)？ 半月谈记者 原碧霞(yuánbìxiá) 骆飞 作为曾经的乡村(xiāngcūn)文化高地，不少乡村学校(xuéxiào)正陷入孤岛(gūdǎo)化困局。这种困局，不仅源于多种因素导致的生源流失、师资匮乏，更深层的问题在于，一些乡村学校正与乡村渐行渐远，乡村教育(jiàoyù)逐渐丧失与乡土社会的血脉联系，成为悬浮于乡村之上的空中楼阁。 他们(tāmen)在乡村教育中寻找价值 “他们会(huì)快速长大，抽枝吐芽，成为参天大树，朝着天空(tiānkōng)吐故纳新。”今年24岁的大黄，在贵州省遵义市正安县田字格兴隆(xīnglóng)实验小学支教期间，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段话。大黄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准研究生，她利用学校本科毕业后可以休学一年的契机到农村(nóngcūn)支教。 另一位在田字格兴隆实验小学支教的老师田小田，今年55岁，曾(céng)在上海(shànghǎi)做会计。在48岁临近退休前，她想让(ràng)自己的人生过得更丰富多彩，于是来到这里支教，一待就是7年。谈及在乡村学校的感受，田小田没有什么大道理，只是说(shuō)：“校园里的树长高了(le)，孩子们也长大了。” 学生记录的田字格兴隆实验小学(xiǎoxué)课程 4月中旬，来自全国多个省份的数百人，来到田字格兴隆实验小学(xiǎoxué)——这所飞机、高铁不能直达其所在(suǒzài)县城，距离县城还有半个多小时车程的乡村学校(xuéxiào)——参观(cānguān)学习，希望在这里找到乡村教育新的可能和未来。 这所建在山坡上的小学里，有塑胶操场(cāochǎng)、标准化教室，配备了电视、平板等设施，还有城市学校难有的、专门(zhuānmén)开辟给学生耕种的小农场。操场上的篮球架下(xià)，悬挂了一根粗绳，几个身体灵巧的孩子跳起来，抓住绳子，像爬树一样(yīyàng)，迅速地爬到篮筐下，自豪地向来访者挥手(huīshǒu)，展示着他们的才艺。 这个(zhègè)学校的学生接触的老师不仅是本地的编制内老师，还有来自北京、上海等(děng)地的编外老师，这些(zhèxiē)老师为他们设计乡土课程，开设AI课堂。 乡村学校与(yǔ)乡村渐行渐远 “学校一共有78人(rén)，1/3是本村(běncūn)的孩子，1/3是本县的孩子，还有1/3外省的孩子。”田小田(tiánxiǎotián)告诉半月谈(bànyuètán)记者，7年前这个学校也有70多人，基本都是本村人。“他们的父母都到城里打工去了，本村的孩子自然越来越少。” 乡村学校，作为(zuòwéi)乡村社会(shèhuì)的有机(yǒujī)细胞，在乡村振兴中被寄予厚望：为乡村孩子提供知识和技能，为个人及家庭(jiātíng)发展奠定基础；传承乡村文化，增强孩子对乡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；推动乡村振兴，为乡村发展、产业升级提供人才支持。 然而，正如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郑新蓉(zhèngxīnróng)所说，受多种因素(yīnsù)影响，乡村学校在萎缩的同时，进一步远离了原有的村落，疏离了村落中的有机(yǒujī)细胞。“学校过度依赖财政和上级管理，农村(nóngcūn)教师注重学历、绩效和职称攀比，与农村社会脱节，成为农村的孤岛。” 田字格兴隆(xīnglóng)实验小学的学生在篮球架下攀爬 不少乡村学校地处乡村，但(dàn)游离其外。日常管理中，往往很难立足于所处乡村的实际，因地制宜、量力而行地开展有(yǒu)特色(tèsè)或个性化的教育教学活动，存在教育教学活动不接地气等问题。 据了解，目前大多乡村学校的课程体系几乎完全照搬城市模式(móshì)，从教材内容到教学方法，都以城市生活为参照系。比如在数学课上，学生(xuéshēng)反复计算(fǎnfùjìsuàn)商场促销折扣，却不知(bùzhī)如何规划农田灌溉的水量配比；语文课上，学生们背诵着《荷塘月色》中(zhōng)的优美词句，却对田间地头的乡土(xiāngtǔ)文学知之甚少。这种教育内容的“去(qù)乡土化”，让乡村孩子既无法从学习中获得解决生活实际问题的能力，也难以建立对家乡的认同感。 乡村教师与村民的割裂，更(gèng)加剧了这种(zhèzhǒng)困境。乡村教师大多并非本土居民，工作之余，教师与村民之间缺乏(quēfá)深度互动，彼此(bǐcǐ)在认知与情感上存在鸿沟。这种割裂导致乡村教育既缺乏来自乡土社会的经验滋养，也丧失了家校共育的合力，最终可能陷入“教师孤军奋战、农民被动配合”的恶性循环(èxìngxúnhuán)。 让乡村学校(xuéxiào)与乡村融为一体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：“办好必要的乡村小规模学校。”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(jīntiān)，如何(rúhé)办好乡村教育？ “乡村教育培养出的孩子，要能(néng)够走出大山能生存，留在大山能生活(shēnghuó)，面向未来(miànxiàngwèilái)能生长。”贵州田字格小学总校长肖诗坚认为，乡村孩子最需要的首先是自洽的生存力，这不能仅仅依赖升学；其次是生活力，能自给自足并与(yǔ)他人、环境和谐相处；最后是生长力，要有持续学习(xuéxí)和成长的动力，避免消极退缩。 怎样(zěnyàng)实现这个目标？多位受访者表示，最重要的是，要让乡村学校与乡村融为一体(róngwéiyītǐ)。 第一，学校应(yīng)结合乡村文化、融入乡村产业，将校本课程设置本地化。如江西婺源的乡村学校将婺源茶道融入校本课程，兴隆田字格小学指引学生探究(tànjiū)正安山形之美(zhīměi)、调研校园内生态环境。 第二，在培养本土老师的同时，引入兼职教师(jiàoshī)，改革乡村教师考评体系。可以邀请村里的能工巧匠、利用(lìyòng)在线平台链接乡村外的专业人士，让不同职业的人给孩子带来更多丰富体验(tǐyàn)。肖诗坚建议，建立乡村教师专属(zhuānshǔ)的评价体系和职业发展通道，确保他们在保持乡土特质的同时享有(xiǎngyǒu)职业尊严。 第三，开放学校资源，参与乡村建设(jiànshè)。要让(ràng)乡村学校重回乡村文化高地，让乡村教师成为受村民尊敬的人(rén)，打开校门、融入(róngrù)乡村是关键一环。学校的图书馆、体育设施可适度向村民开放。同时，可以组织学生参与乡村文化宣传、环境整治等活动，鼓励教师参与乡村发展规划、文化建设等工作(gōngzuò)。 第四，制定差异化(chāyìhuà)考核标准(biāozhǔn)，激发乡村(xiāngcūn)(xiāngcūn)学校(xuéxiào)内生动力。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应进一步优化教育教学评估机制，结合乡村学校立足于乡村、服务于乡村振兴的具体实际，制定差异化考核标准，让乡村学校能够结合所处乡村的人力、文化、财力等资源禀赋，开展更符合乡村孩子实际生活情况的教育教学活动，让教育教学评估兼顾(jiāngù)一般性和特殊性，更好调动教师积极性和创造力。